第(1/3)页 沈钧钰盯着镂花窗棂。灯笼的光晕染开夜色,只见裴彤踩着脚凳登上冯家马车,鹅黄裙裾掠过车辕时,那位冯少爷伸手虚扶了一把。 “冯家小子来做什么?”老侯爷啜着醒酒汤问。 “说是送岭南的鲜果。”裴淑贞夹了块胭脂鹅脯,“昨儿还送来两筐蜜桔呢。要说冯家虽不是大富大贵,倒比某些府里势利眼的亲戚强。” 沈钧钰戳着碗底米粒,忽然觉得翡翠虾仁失了滋味。 他想起那年上元节,裴彤捧着莲花灯在回廊等他,也是这样鹅黄的衫子。 那日他说要温书,却溜去樊楼听曲,回来时见她肩头落满雪粒子。 沈钧钰望着冯家马车消失在街角,喉头突然发紧——原来那抹鹅黄色,早就不独属于他一人。 …… 暮色四合时,席面撤下最后一道甜汤。 檐角铜铃被晚风撞得叮当响,裴淑贞望着燕倾城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,温声道:“天快黑了,燕姑娘若不嫌弃,我遣两个护院送你出城吧。” “多谢夫人美意。”燕倾城福身时,腰间玉禁步发出清脆声响,“家兄来接了。” 话音未落,长街尽头传来马蹄声。 英挺男人策马穿过熙攘人群,腰间银鱼袋在灯笼下泛着冷光。 燕回时单手按着腰间佩剑翻身下马,玄色官服下摆沾着大理寺独有的沉水香。 “劳侯爷夫人挂心。”他摘下乌纱帽夹在臂弯,露出被汗浸湿的额发。烛光映得他眉间朱砂痣愈发鲜红,倒把素日冷峻的轮廓衬出几分艳色。 裴淑贞越看越觉顺眼,脱口道:“燕大人可曾议亲?” 檐下灯笼突然爆了个灯花。 燕回时指尖无意识摩挲剑柄纹路,余光瞥见沈嘉岁正在逗弄廊下画眉鸟,耳后蓦地烧起来:“下官...尚未。” “哟,二十有三了吧?”沈钧钰倚着朱漆柱子啃梨,“莫不是身体上有什么难言之隐?” 梨核“咚”地砸进铜盆,惊得画眉扑棱翅膀。 燕回时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:“沈公子若将斗嘴的功夫用在科考,今春也不至于被国子监祭酒追着打。” 他转头对裴淑贞作揖,“下官听闻祭酒大人新得了套戒尺,说是紫檀木嵌金丝的。” “燕回时!”沈钧钰涨红脸要扑过来,被老侯爷拎着后领提溜回去。 裴淑贞瞪了儿子一眼,转头笑道:“犬子无状,让燕大人见笑。” 燕回时翻身上马时,听见沈嘉岁在教画眉说“呆子”。 夜风送来她袖中苏合香,混着少女清脆的笑,叫他险些踩空马镫。 “大哥觉不觉得侯夫人话里有话?”燕倾城勒马缓行,腕间珊瑚镯子碰出细响。 见兄长不答,她促狭地眨眨眼,“上个月大哥把祖宅地契都兑成银票,莫不是真的喜欢嘉岁?” “钱太少了。”燕回时突然打断。 他望着城门楼上飘摇的旌旗,想起沈嘉岁前日说想筹募大笔资金干一把大的,“两万两...恐怕不够塞牙缝吧?” 话未说完,金丝楠木马车檐角悬着的八宝琉璃灯晃到眼前。 新昌郡主掀开茜纱窗,护甲叩着窗棂:“本宫当是谁家郎君夜游,原是大理寺卿燕大人。” 她目光扫过燕倾城,笑意淡了几分,“正巧王府备了桂花酿,不知燕大人可有兴趣过府一叙?” “天色已晚,臣要回家。”燕回时握紧缰绳,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。 “若是本宫非要大人作陪呢?”新昌郡主拔下金簪挑亮灯烛,火光跃上她描金的眼尾,眸子映得愈发犀利。 “那臣只好奏请圣上,求个抗旨不遵的罪名。”燕回时拱手,一脸的云淡风轻,爱咋咋地。 “放肆!” 新昌郡主怒火中烧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