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生:二十-《妖言策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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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时秋推开人群向前奔跑,跑的肺里像是刺了千万根钢针,疼的不敢呼吸,听着人们的哭泣声,觉得荒唐可笑。

    跑到城门前,时秋发现执文正跪在路的最中间,脸朝着城门的方向,低着头默默的哭泣着。

    时秋过去一把将执文拉起,用从来没有过的严厉口吻教训道:“你这是在做什么?你义父还没有死!”

    执文抬起头来看了时秋一眼,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,悲痛不已的唤了一声母亲。

    时秋气的伸手想要打他,生气他原本是多么听话的一个孩子,如今竟然也开始跟着别人一起骗她!他们这都是怎么了?如今一个个联起手来害她,用最毒的话语告诉她,她的丈夫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这怎么可能!

    随着时秋的巴掌扬起来,凉城厚重而**的城门缓缓打开,一队兵士头上系着白布,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朝着这边走来。

    随着棺材越靠越近,周围的百姓竟是呼啦一下全部跪了下去,有泪窝浅的开始呜呜的哭泣了起来,一个哭,两个哭,大家有动容,哭声竟是连成了一片。

    时秋看着靠近的棺材上大大的一个“奠”字,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,然后一瞬间脑海里所有的神思都乱了,眼前也开始天旋地转,那个苍白的“奠”字越是靠近越是模糊,直到变成一片漆黑,再也看不见了……

    这一次,时秋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,梦见苏至夜里回来,试了试她新做的衣衫,时秋为他整了整衣角,说袖子有一点窄,要苏至脱下来,明日为他改一改,可苏至偏怕把她累着,嘴硬的说那袖子正好,紧了不往里面灌风,骑马的时候更暖和。

    时秋又笑着骂他贫嘴,苏至只笑呵呵的不说话,一转身又从身后的油纸包里,拿出了从城东买的烧饼,时秋看着那烧饼和前天剩下的一模一样,他买的时候总是粗心大意,忘了家里还有。

    但是这次时秋没有责备他,接过烧饼来拿出一个咬了一口,烤到焦黄的芝麻,嚼到嘴里尝不出味道,咽下去了,觉得剌的心口疼。

    时秋这一个梦,做了很长时间,她沉浸在梦中不想醒来,可天总有亮的时候,再美好的梦,也有到头的时候。

    她这一下子昏迷了有两天一夜,再醒来还是晚上,身边却没有了苏至的身影。

    丧葬的事宜,是由执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办的,时秋可以想象他小小的身影扛着白幡,在凉城雪还没有化尽的路上,一步一叩首,送走过自己的爹爹,也送走了自己的义父。

    时秋觉得自己的天一下子塌了,抬头来活着,茫然的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?

    苏至就埋葬在小宝儿的身边,她生命里最重要最挚爱的两个人,都抛下她在这个世间。

    时秋抓着坟头上的黄土,撕心裂肺的哭喊过,把嗓子哭哑再发不出任何声音,还是没能将苏至唤回来。

   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,喊了多长时间,疯了多长时间,渐渐地,时秋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,她如今脆弱的像是一块将碎的玻璃,苟延残喘奄奄一息。

    执文和时娟守在身边,劝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想开,有孩子在,她的生活总还有些盼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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